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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日假期,无论旅行在外,还是宅在家里,总免不了多弄些美食,拯救一下平时被连锁快餐店中央厨房麻木了的胃口。

常常觉得,中国烹饪的精要之处,就在于菜谱中的“盐少许”、“醋少许”、“酱油少许”……所有诀窍都充满弹性,食材、配料、刀工、火候的略微变化,都可能会烧出另一道菜。

老子甚至从饮食中,引申出了治理国家的方略:“治大国若烹小鲜。”做人和治国,都像烹饪一道精美的菜,丝毫不能大意,方方面面的力道、比例、时机,都要小心地把握好。

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吃,不是简单的吃饱,而是一种时令、一种境界,也是一种对生活的热爱。我们的蔬菜品种繁多,而常吃的鱼和肉类只有那么几种。不过,懂得“烹小鲜”的人,也能从普通而泛泛的“大鱼大肉”中,品出细腻而地道的人生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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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,程小青和范烟桥去紫兰小筑看望周瘦鹃。

他们在院子里喝喝茶,看看花。周瘦鹃看着池塘里的荷花,叫来家里的阿姨说,今天我们在家里吃饭,你去池塘里摘几片叶子,就烧荷叶粉蒸肉吧。

后来,当我坐在庭院里看荷花,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样一份情境。周敦颐不可亵玩的《爱莲说》传诵了千年,然而令我念念不忘的,却是周瘦鹃那道闲情岁月里的荷叶粉蒸肉,那份用风雅包裹起来的俗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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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说江南是“鱼米之乡”,然而无论是胃,还是心,总会落到一个“肉”字上。

拿苏州人来说,食单上的肉肴品种就多达上百种。吃肉分得细,又吃得精,各种制法各有巧妙之处。老苏州戏称,一年四季,要吃好四块肉:春季吃樱桃肉,夏季吃荷叶粉蒸肉,秋季吃菜干头扣肉,冬季吃酱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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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地的饮食习惯,在外人眼里,第一反应可能就是“细腻”。这当然没错。但凡好吃的食物,烹饪起来肯定是复杂的。但是近些年随着一些宣传,有些东西也被传得神乎其神,仿佛苏州人都是吃鸡头米、品太湖三白长大的。殊不知,吃起肉来,清雅的姑苏城,也满是人间烟火的味道。

苏州人爱吃肉,连月饼,都要在薄薄的酥皮里放一大团鲜肉,其他地方的人大概很难想象。细腻的苏州人,还偏爱吃“大肉”。肉丝、肉片,都是小荤,在人们心里是排不上号的。最出名的,显出吃肉真谛的,几乎全是大肉:酱方、焖肉,大排骨,还有大蹄髈。连腌制的肉,比如腌笃鲜,也是喜欢大快朵颐的。

在吴地吃肉,经常见到的是酱肉和焖肉。

做酱肉,要先将肉用盐腌制,再用茴香、桂皮等多种香料,先煮后焖,成品打块上桌,吃时肉香四溢,瘦肉香而滋润,肥肉爽滑不腻。酱肉可以拌饭,米粒被肉油滋润得亮亮的,咸淡相宜,超级诱人,使人食欲大开。

焖肉,要选用五花肉,洗刮净,焯水,以酱油、盐、糖、葱、姜作为调料,先煮沸,再用文火长时间焖烧,成品呈象牙色,咸淡适中,酥烂脱骨,肉香中还有葱姜香气。焖肉冷却后,切成块形,可以作为面浇,此面称“焖肉大面”,为苏城常备名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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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两种肉都是猪肉制成的,但是制作方式不同,味道不同,各有所长,“身份”也就不同:焖肉多出现在面馆、小食店,酱肉多出现在酒家、卤菜店。

吃肉过瘾。一块肉,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烧法,吃口也不相同。用心生活的人,要弄清这些看似简单又要经常碰到的食物。“吃货”们更得心中有数,明白啥叫焖肉,啥叫酱肉,免得讲错被人背后说:“只会吃,说得瞎七搭八。”

既然说吃的,怎能不想起苏东坡?

中国人吃猪肉有漫长的传统,也流传下许多著名的肉馔。东坡肉就是一例。我们今天在城市的大酒店,或是景区的特色小店里,大都能在菜单上找到一块厚厚的东坡肉。

东坡肉常见于苏、浙、川、鄂等菜系。不过,各地东坡肉,制法不一,口味也迥异。《随园食单》中记“红煨肉三法”:“用甜酱或用秋油……皆红如琥珀……以烂到不见锋棱,上口精肉俱化为妙。”另外,还有“白煨肉”、“油灼肉”、“糟肉”、“暴腌肉”等多达几十种制法。

不管哪种口味的东坡肉,因为沾上了苏东坡的名气,都被当作经典名吃。不过,这肉最开始也是平平无奇、为人所不屑的。苏轼在《猪肉颂》里说:“黄州好猪肉,价贱如泥土。富者不肯吃,贫者不解煮。早晨起来打两碗,饱得自家君莫管。”

除了《猪肉颂》,还有一篇《油水颂》,仔细讲解了下锅时的油水搭配和火候问题。原本一道普通的菜肴,被苏轼考究出了严谨细致的程序,将廉价的猪肉做得有滋有味、出神入化了。

果然,有着高超厨艺的人,生活态度都不会差。

除了肉,苏轼一辈子忘不了的,还有鱼。

乌台诗案的时候,苏轼下狱,与日常送饭的长子苏迈约定:如无变故,每日送肉;一旦有祸,便改送鱼。有一次,苏迈请亲戚代为送饭,忘了叮嘱这一约定,结果亲戚正巧送了鱼酢。苏轼一见,大为惊骇,以为要死在狱中,奋笔撰诗两首,以表达悲凉之意。

不过,这虚惊一场,倒也没有让苏轼对鱼产生心理阴影。许多文人都爱吃鱼,苏轼也一直爱吃,曾说自己“举网惊呼得巨鱼,馋涎不易忍流酥”,急不可耐的贪吃样子溢于言表。他还写过《煮鱼法》,描述烹鱼的过程,包括配置、投放佐料的方法。

苏轼吃过不少鱼:鲫鱼、鲈鱼、鲤鱼、鳊鱼、鳜鱼、五柳鱼、鳆鱼、白鱼等等。他还痴迷河豚的美味,虽然有毒,也宁愿一尝。有人问他味道如何,他说:“值那一死。”

当然,对于常常被贬的苏轼来说,很多时候吃鱼还是因为便宜。不过他的其高超之处,也正是在那些旁人不屑的食物中,用自己的智慧和厨艺,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佳肴。

所以也有人做了精到的评论:如果东坡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,那么他还不能算真正会吃;说他会吃,其实是说在他漫长的一生中,吃出了化荆棘为干脆的人生境界。

中国人吃猪肉有传统,吃鱼可能更久远。有个成语叫“脍炙人口”,脍和炙,最初就是古人吃鱼的两种烹饪方法。

产鱼种类最丰富的地方,可能还是要数太湖一带,这里地理条件优越,集湖、江、海的优势于一处,每月会有不同的鱼鲜,仿佛安排好似的,择期上市。

正月塘鲤鱼,肉头细,糟熘塘片是名肴;二月鳜鱼肥,可清蒸、制汤,松鼠鳜鱼最为著名;三月甲鱼,可以补身体,以干蒸最佳;四月鲥鱼,可清蒸,加葱须;五月白鱼,可配虾子清蒸、红烧;六月鳊鱼,鲜如鸡,最宜干烧;七月鳗鱼,酱油焖,有名的是黄焖河鳗;八月鲃鱼,要吃肺,鲃肺汤是名菜;九月鲫鱼,要塞肉,用葱烤;十月草鱼,可以做成爆鱼;十一月鲢鱼,适合做鱼头汤;十二月鲭鱼,要吃尾,糟鲭鱼烧、汆均佳,透味熏鱼最有名。

自然的美意,生活的深情,岁月的滋味,都烹进了一年里一条一条的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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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家和美食家陆文夫曾在《吃喝之外》中,将吃鱼的快乐,写得淋漓尽致。上世纪50年代,身为记者的陆文夫,到江南小镇采访。时过中午,饭馆打烊,只有一家小饭馆,还剩一条活鳜鱼,不到二斤。他让店家为他烹烧这条鱼。

于是,陆文夫凭窗而坐,“二斤黄酒,一条鳜鱼,面对碧水波光,嘴里哼哼唧唧,‘秋水共长天一色,落霞与孤鹜齐飞。’低吟浅酌,足足吃了两个钟头。”这一段文字,之后成为文学的经典片断,读者赞叹不已,也被美食家们奉为品鉴佳肴的中国样板。

就是吃一条鱼而已,陆文夫何以如此兴奋?奥秘在于,“吃喝时的那种境界,或称为环境、气氛、心情、处境等等。此种虚词不在酒菜之列,菜单上当然是找不到的,可是对于一个有文化的食客来讲,虚的却往往影响着实的,特别决定着对某种食品久远、美好的回忆。”

食鱼的乐趣有很多,陆文夫食鱼也有讲究。比如鱼汤,最好能烧成乳白色。有些新潮的中国菜热衷搞造型,但是陆文夫认为,花几个小时,雕一只南瓜凤凰,不如“把那只鲫鱼汤多烧烧,把汤煮得像牛奶似的,何必那么匆匆忙忙,把鱼汤烧得像清水?”

还有价廉,尽量向民间看齐,这与苏轼的美食观倒有些遥遥相应。“我常常指明要一只雪里蕻大汤鳜鱼,中外宾客食之无不赞美。鳜鱼雪菜汤虽然不像鲈鱼莼菜那么名贵,却也颇有田园和民间的风味。顺便说一句,名贵的菜不一定都是鲜美的,只是因其有名或价钱贵而已。”

吃,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心理,也是一种来自修养的文化。大鱼大肉,可以吃得斯斯文文,也可以吃得恶形恶状。

多年前曾经听闻,有饭店拿一条活鱼,开肠破肚刮鳞,宰却不使其死,握着头汆入沸腾的油中,熟了之后,加佐料烹调,端上桌来,那鱼仍未死,眼睛能转,口能翕动。人们喜形于色,摩拳擦掌,持着筷子,杀向这条鱼去。

想到这个场景,就感到不寒而栗。总觉得那些挖空心思、刁钻古怪的吃法,透着一股施虐狂的可怕心理,我也断不敢与有这种偏好的食客打交道。

提起“大鱼大肉”,我们可能还会依稀地有些国民印象:它曾代表朱门土豪的奢侈排场,也曾是物质稀缺时代的全民欲望。现在物质当然不再匮乏了,营养还可能过剩,怕的却是精神还没跟上来。所谓贪吃,贪的其实是一种情趣,而不是胡吃海喝的“贪”,更不是暴虐凶恶的“残”。

现在的人都讲究饮食搭配,鱼和肉当然不是多多益善。不过,我们总是有必要满足一下肚里的馋虫,而无论荷叶蒸肉、湖边吃鱼,还是东坡的肴馔,那些引人追慕的情致和智慧,还会伴随着我们走入更深远的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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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参考资料-

《苏州吃》华永根

《陆文夫与美食文化》高建国

原标题:《每逢佳节胖三斤,我就不信你能忍!》

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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